1月8日,在去往农行的路上,张发开昂首挺胸。作为始兴县墨江水果专业合作社(下简称“墨江合作社”)的理事长,张发开带领社员刚刚写下合作社发展历程中浓重的一笔——借助款一次培训的契机,该社60名社员中,有35名在当地农行获得5万元借助款。
在中国农业银行始兴县支行,行长张晟显得有些踌躇。尽管认可合作社作为借助款载体的种种好处,但张晟还是不确定能否把这当作一种新模式加以推广,“要是有合作社担保基金,就可以大量放贷了!”
过半社员成功获贷
2010年开春,墨江合作社的社员不必为购买农药化肥担心资金匮乏。因为他们的帐户里有5万元借助款,仅需轻轻刷一下卡,一切搞定。
在张发开看来,如此好事,绝非天上掉馅饼。早在2009年7月,张发开就向南方农村报记者打来电话,说在酝酿一个社内培训,解决融资难题。9月份,培训正式举办,当地农行应邀参加。借助款事宜就是在这次培训上被确定下来:只要3户社员联保,就可以申请到5万元借助款。
联保,不是新鲜的互助模式。但是倘若没有合作社,对很多社员来说,联保只是一个空谈。
果农聂郁山和理事长张发开组成了联保。1月8日,聂郁山指着张发开,笑着向记者比划距离:“张发开在寨头村,我在田心村,两个村相距10公里!不是合作社,怎么联合得起来?”
合作社为社员提供了相识的平台,与此同时,相同产业也促进了社员间合作。此刻,聂郁山与张发开就看上了田心村一块180亩等待招标的荒地。为了能把地拿到手,获得借助款后,两人开始轮番到田心村了解情况,准备伺机出手。
同村的社员也借合作社获得借助款的机缘。上营村果农周群楷家人丁旺盛,“家里10口人,一个月的开销就要1000多元”,更大的资金压力来自50多亩果园的投入——尽管客厅里40寸的大电视夸张地想证明这个家庭的实力,但实际情况则是,种果7年来,周群楷只能靠私人借贷的6万元,将果园维持到今天。
周群楷的5万元借助款来得耐人寻味。在墨江合作社去年9月的培训上,周群楷当场与另外3名果农敲定联保借助款。这些人中,既有周群楷的侄子,更有周群楷的女婿,事实上周根本不缺乏联保的对象。但此前,即使在最缺钱的关头,周群楷也从未想过向银行借助款,因为一直听说很难。如今,这颇为偶然的突破,提出的同样是农业借助款如何解决信息不对称的老问题——农户如何获得更多有关融资的信息?在周群楷的个案中,合作社培训承载了收集各种信息的功能。
合作社降低放贷成本
中国农业银行始兴县支行(下简称“始兴农行”)行长张晟告诉记者:“保守地说,只要是墨江合作社的联保借助款,八成都可以批下来。”这种说法,正是几个月前在墨江合作社培训上,始兴农行的承诺。
始兴农行去年8月正式推出农户小额借助款,截至目前,借助款农户总数为561户,其中,水果类种植户120户。这意味着,墨江合作社的35名借助款社员,占了该类借助款30%的比重。什么原因让始兴农行对合作社如此青睐?
在张晟看来,合作社的好处实实在在。“一个散户提出一两万元的借助款申请,专程跑一趟去实地考察,来回几十公里路程,商业化运作根本负担不起这个成本。”张晟告诉记者,为了控制成本,往往只能积累一定客户数量后集中调查。
合作社的出现,降低了调查成本。同样是联保借助款,据该行统计,以前一个信贷员一天能完成一组调查,现在,在墨江合作社的操作中,由于大部分借助款对象提供了统筹优化的可能,调查效率大幅提高。在上营村,墨江合作社一共有两个联保小组共8户,这意味着,信贷员一天可完成40万元的借助款调查任务。这个金额,已经相当于一笔小型的工商业借助款。
始兴农行主管农业信贷的负责人告诉记者,合作社为农业借助款提供了放贷中最关键的信用信息,“原先放贷一笔款,得去村委会等多方核实借助款者信息。现在,合作社把大家聚拢在一起,要获得信息就不用那么麻烦了。”
不过,让始兴农行充满热情的因素还在于,加入这家合作社的社员都是种植大户。“墨江合作社社员都有五六十亩的种植规模,这为借助款提供了一个基本门槛。”这个说法,在记者采访的多位社员口中得到了印证。
在张晟看来,社员能达到如此种植规模的合作社不在少数。那么,墨江合作社的个案能否复制?
能否成立担保基金
张发开认为,合作社能为社员借助款提供担保。
一份“金穗惠农卡批量开卡委托授权书”摆在记者面前。上面详细登记了35名借助社员的身份信息,末尾“委托单位”一栏,是墨江合作社鲜红的公章和经办人张发开的签名。对此,张发开感觉责任重大,“不仅合作社,我自己都承担了很大责任!”
然而,在始兴农行看来,这样的担保责任只是张发开的想象。“要是真的出现坏账,合作社能担保什么?”
事实上,合作社虽然能为银行放贷提供种种便利,但在担保环节上,还未发挥实质性作用。一个例子是,由于核心环节依然是联保,找不到联保对象,社员同样贷不到款。善亨村果农刘照东有70亩果园,但奔波了几个月,由于没有联保对象,至今还是两手空空。对于资金匮乏,刘照东早已习惯,“没有钱,别人施两斤肥,我就施一斤。”2010年,刘照东的果树看来只能继续挨饿。
不过,墨江合作社的个案还是提供了试验价值。由这个起点出发,始兴农行告诉记者,2010年的探索,就是实现银行到合作社社员的直接对接。
一个解决方案被提了出来。“合作社能否像‘公司+农户’一样,提供销售订单合同呢?”始兴农行认为,农户的销售收入有了保障,合作社也就由银行眼中的“自发松散组织”向商业实体迈进了一步。
一种更被银行期待的方式是,由政府提供风险补偿基金,为农民借助提供担保。只是这种设想何时能变成现实,无论是银行还是合作社,都无从想象。
“如果合作社自己成立担保基金呢?”面对这种设想,始兴农行几位负责人情绪突然高涨起来。片刻间,这种模式的诸多好处便被汇总了起来:首先,相比联保,担保金是一种更为直接的风险控制方式,而社员也不用再为寻找联保对象而苦恼;其次,社员出了真金白银,自然能互相监督,这比银行的风险防范更有效。
一番讨论后,始兴农行保证:“只要合作社有担保基金,起码放大5倍的担保比例。”这即是说,墨江合作社60名社员,只要每人拿出2000元,合作社将迎来60万元的借助额度。
担保基金有创新意义
成立担保基金,在张发开看来,是个不错的提议。他准备就此召开社员大会进行讨论。
只是,一个问题被提了出来,合作社成立担保基金,是否有悖于现行政策法规?
草根金融专家姜柏林告诉记者,在农业借助担保领域,目前法规还处于空白状态。据介绍,成立担保公司要有上千万元的注册资本门槛,担保公司专门针对城市金融活动,“在一个小乡镇,不用也不可能一下子筹集这么多钱,有几十万上百万元就能解决问题了。”
实际上,在吉林省梨树县,姜柏林早已推动成立了国内首家信用担保合作社。在姜柏林看来,意义不言而喻,“假如100个社员,每人拿出2000元,在审慎的经营原则下,就可以向银行取得5倍的担保比例,那就有100万元了。如果以后社员发展好了,再拿出多一点钱,那又可以进一步放大借助规模。”
在广东,这样的操作设想能否得到监管部门的认可?1月9日,本报记者就此咨询了广东省银监局的一位负责人。在他看来,在银行坚持审慎经营的原则下,“这有利于银行控制风险啊!”
“主要看银行是否认可,只要控制好担保的杠杆比例,风险还是可控的,毕竟是对合作社社员的封闭性担保嘛!”不过,该负责人也明确告诉记者,目前这方面归民政部门管理,银监部门不直接对此监管。
但无论如何,在该负责人看来,“合作社迈出这一步,比银行单纯推动信用村、信用户等建设,更有创新意义!”
作者:郭任旭
(来源:南方农村报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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